耳朵疯掉了

考试院规则

是他狱开播三周年24h的文 首发在wb 大家可以去wb搜索tag看各位老师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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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我给出一个靠谱的建议，现在关上这个页面。

网页就按“x”，app就按“←”。

很简单。

我现在也不确定希望这个故事被看到还是不被看到。总之，你选择了继续阅读，那后果自负吧。

首尔有一家叫伊甸的考试院，前几年出了个刑事案件，杀人集团什么的，当时新闻上很多报道，轰动一时。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现在去搜还能找到报道原文。因为是和大多数人无关的极端偶发事件，加之警情通报简单、猎奇谣言四起，相关资讯像恶趣味故事会，大众很快都不再关注，把目光投到政客出轨明星大麻这类事情上。

直到半年前，我在一个论坛里发现了关于这家考试院的都市传说——按照规矩做，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一旦违反规则，将会受到严峻的惩罚。

贴子里没有具体说是哪家考试院，但恰巧我在几年前刚来首尔找住处的时候，去那里看过，对贴子里描述的环境特征有些印象。我也恰好，有十分想要的东西。

我是一名新人作家，第一部作品得了不大不小的类型文学新人奖，在爱好者之间小有名气，签约了出版社。可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下个月底就是最后的交稿期限，要是无法交稿需要支付一笔对我来说不菲的违约金。

我想要下一本小说，想要灵感，想要缪斯的垂青。

于是我决定去考试院探险一番，我有自信能遵守所有规则，倘若论坛的贴子是编的故事，于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规则一：在考试院前的台阶上，每十三级停留十三秒，每次台阶数都会改变，不一定是十三的整数倍。

伊甸考试院坐落在一个山坡上，雨水顺着斜坡和台阶像小河一样往下流。在突然的闪电发出的惨白光线里，台阶呈现剥落的彩虹色。我站在第十三级台阶上，看着手机时钟读秒。雨水冲撞到我的帆布鞋，从两侧分开越过鞋面流走。鞋和小腿的裤子都湿透了。我留心数了一下，台阶一共有二十九级。

规则二：在暴雨夜里凌晨一点整进入建筑。

我早到了三分多钟，撑伞在门口等。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人，等待的时候也没有。除了深夜和暴雨的缘故，这里几年前被规划为拆迁区，但因城市规划的改变又搁置，形成了空城一般的氛围。

打湿的衣物和鞋袜非常难受，背后漆黑的入口像怪物张开的嘴，不详的感觉萦绕，有点想放弃，但我默数了违约金的几个零，于是在到点后，迈过躺在地上的黄底黑字的警戒线，进入了建筑。

我打开警察朋友“借”我的警用手电筒，照亮了湿漉漉的灰色台阶，随着一级级台阶向上，不安感也层层加码。“借”我手电筒的是一位敬业的警察，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我有些后悔没在来之前通知她，要是真的遭遇不幸，首尔还有人能来为我收尸。

规则三：禁止大喊大叫，夜间更要保持肃静。

考试院在三楼，门虚掩着，推开后我放轻脚步和呼吸，可是每一步都会踩出“呱唧呱唧”的水声，但愿这不算破坏安静。

门打开是总务室，墙上贴了黑字和红字组成的告示，纸张的边缘泛黄。

除考试院入室者之外

禁止出入

下面是守则：

<入住者守则>

1）外部人禁止出入

2）禁止大喊大叫，夜间更要保持肃静

3）退房一周前告知总务室

4）遵守使用费日期

再下面是一则禁烟禁酒的告示。

用手电筒四处扫了扫，陈设和我上次来的时候基本相同，放东西的柜子、垃圾桶什么的，没什么特别。闻起来有一股陈旧的潮湿霉味。

我照着记忆往走廊里走。

“咯嗒咯嗒咯嗒……”

左边突然发出声响，我吓得撞到另一边的墙上。是总务室的电风扇，突然启动，卡在了一个特定的角度。

既然有电，我在墙上找到点灯开关，按了几下没反应。又去摸电风扇的电线，一用力从插座里扯了下来。

可电风扇还在响。

我像触电一样把电线扔开了。

也许电风扇有电池呢，我安慰自己没关系。

规则四：找到304号房间，左侧的墙上有小孔，找到小孔，用右眼看六百六十六秒。

房门上都有标号，303和305之间没有门的那间便是。里面物品简单，对于考试院来说，一个房间里没有床还挺奇怪的。

在手电筒强光的照射下小洞很明显，我定了十一分钟零六秒的计时器。深呼吸做心理准备，再把眼睛贴上去。

意料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两三分钟过去，当我以为视野会一直保持黑暗的时候，闪电和雷声几乎同时出现，吓了我一跳。

我这才注意到房间有个狭小的窗，光从那里挤进来，闪了一下又溜走。视线模糊了刹那，渐渐清晰。

一墙之隔的房间灯亮着，一个外国人坐在桌前，在一个小本子上以一个僵硬的姿势写字。我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但动作重复，可能是一个词在来回写。他越写越激动，僵硬地来回乱晃。

我是不是应该到隔壁看看？

余光看了一下时间，几乎还有一半没走过。

这时，敲门声响起，外国人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行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开门，被门外什么未知的力拽了出去。

尖叫。

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像用开水浇野猫，像用指甲划黑板。

只有手机屏幕上秒的个位数在动。我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打开门冲了出去。

声音瞬间停止了，好像从没有过。走廊安静得可怕，像是动物的大肠，只能听到肠壁蠕动的细微声响。

手电筒前后扫了扫，我猛然意识到——

啊西，我打破规则了。

我向门口狂奔，以我能跑出的最快速度狂奔。前后摆臂使得手里的光前后晃，看到的视野极度混乱。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

我停下来。

门口里这里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十几步就能到的地方，为什么还没到。

我紧紧攥住手电筒，一步一步走。每落下一步，鞋垫里冰凉的水就挤出来一点，带走一点我的体温。我路过一间304，又一间304，再一间304，还是一间304 。

走廊仿佛越来越狭窄，从我身上滴下淌在地上的水好像是它的肠液，它要一点一点挤压我，榨干我的水分。

我潮湿又口渴。

规则上没有提到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走廊连接着两端。

我调头，深呼吸往另一个方向走。

一路走到厨房和餐厅一体的公共活动区域，挂在墙上的刀反光刺眼。没有发生任何灵异事件，就这样到了。

我意识到这里可以继续下一条规则。

规则五：拿出中间冰箱上层里的一板鸡蛋，逐一敲开，将好蛋和坏蛋分成两类。完成后，它会降临，叫你的名字，问你想要什么。

这基本是全部规则了。单看规则并没有什么难度，这就是之前我觉得可以完成的原因。

我打开冰箱门，灯没有亮，但冷气飘出来，冰箱也在没有电的情况下好好运作。

我叼着手电筒，除了鸡蛋再拿了两个大碗。

敲开的第一枚蛋内里是的灰色的，一股恶臭涌了出来，激得我干呕，险些叼不住手电筒。

接着敲开第二枚、第三枚……

十几个，都是坏的。

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弄得我大脑昏昏沉沉，湿掉的裤子贴在我的小腿上，像胚胎的膜。手电筒早已放在桌上，低角度照一个狭窄的范围，桌面反光亮得刺眼。

我拿着最后一枚鸡蛋，看着一个空的碗。

规则里没有提过鸡蛋全是一种的情况。

我的汗滴到碗里。

我敲开最后的鸡蛋，里面依旧是浑浊粘稠的灰色液体，慢慢把它倒进碗里。

“亲爱的，你想要什么？”

提问的声音尖厉涩滞刺耳，像两片金属摩擦。

我头皮发麻。“亲爱的”？我不叫这个啊。

一只湿冷的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手指有二十厘米长，一节一节扣住我的骨头。背后传来生锈金属的腥味，也有可能是雨水混合血的味道。液体滴在我的后颈，顺着往下流。

我不敢抬头，血液都凝固了。

“我的声音不好听吗？宗佑啊，是你割伤我声带的。”

他在说什么啊？我从来没伤过人，更别说伤害未知生物了。

“不记得了吗？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啊。”

它抬起食指，扣住了我的脖子，压在喉结上面，刹那间我觉得呼吸困难。

“你刚来首尔的时候住在哪里？为什么和闵智恩（我的前女友）分手了？为什么和申在浩（给我提供首尔工作的学长）断了联系？”他的声音逐渐变成了正常的男声，我肩膀上的手也变成了正常成年男子的手，白，很白。

“亲爱的，”好听得像一句叹息，“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想不起来，或者说之前从未想过。

规则六：注意，它会变成你爱的人，比如你的对象、你的父母、你的孩子，不要相信。

我鼓起勇气回头，看到了他。意料之外，很漂亮。在自下而上的诡异强光里都能看出端正的五官，去做明星也绝不会逊色。可我按不住心下的惶然。他是谁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想到规则所说的严峻惩罚。要不还是离开吧。我一把推开对方开始狂奔。

万幸，这次的走廊很正常，很快就肠道里冲出来。

“你没有违反规则，为什么这么害怕呢？”

我回头，那里应该没有光，可他清晰地站在走廊的另一头，修长瘦削，肩头挂着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下面是黑色的裤子和黑色的鞋。也许是他自己在荧荧发光。

“我违反了啊。”

“门口那些？”

门口的？我又仔细看了一下张贴在墙上的守则。

<入住者守则>

1) 外部人禁止出入

2) 禁止大喊大叫，夜间更要保持肃静

3) 退房一周前告知总务室

4) 遵守使用费日期

 

我不是入住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正疑惑，纸张突然变长了。

 

5) 节约水电，离开请关掉水电，若发现水电设施损坏，到总务室报修

6) 考试院内所有器具、设备，故意损坏要照价赔偿

7) 维护公共环境卫生

8) 妥善保管自己的贵重物品

9) 不要将钥匙借给他人，丢失钥匙请联系总务室

10) 禁止住宿区明火和私拉电线

11) 定期进行消防检查

12) 禁止宿舍内经营活动

13) 禁止将危险物品带入考试院

14) 患上传染性疾病请及时告知总务处

15) 不要吃生拌牛肉，除非是房东大妈做的

16) 因为那不是牛肉

17) 被306的BB弹打到，不要追究

18) 对于其他入住者的个人爱好和墙壁装饰不要追究

19) 禁止过度模仿

20) 禁止私自进入他人房间，除非不被发现，或者被发现但是打得过

21) 在考试院附近看到野猫，可以积极投喂

22) 在考试院附近看到死猫，不要追究，走过就好

 

纸张在不合常理地无限变长，好像一卷滚落的卷筒纸。

 

23) 房东大妈给的饮料要喝

24) 4楼禁止进入，除非你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用处的

25) 地下室同理

26) 看牙要去泉边牙科诊所

27) 刷牙时刷毛应与牙齿、牙龈成45度角，以画小圆圈的方式活动

28) 每个牙齿都要刷，牙刷的刷毛一般覆盖2-3颗牙齿，至少刷5-10次，大概2-4分钟

29) 宗教信仰自由，但不要诋毁上帝，因为房东大妈是教会执事

30) 除上帝以外，不可有别的神

31) 不可拜偶像

 

我把它们全扯下来，结果又从头开始。

<入住者守则>

1) 外部人禁止出入

2) 禁止大喊大叫，夜间更要保持肃静

3) 退房一周前告知总务室

4) 遵守使用费日期

5) 节约水电，离开请关掉水电，若发现水电设施损坏，到总务室报修

6) 考试院内所有器具、设备，故意损坏要照价赔偿

7) 维护公共环境卫生

8) 妥善保管自己的贵重物品

9) 不要将钥匙借给他人，丢失钥匙请联系总务室

10) 禁止住宿区明火和私拉电线

11) 定期进行消防检查

12) 禁止宿舍内经营活动

13) 禁止将危险物品带入考试院

14) 患上传染性疾病请及时告知总务处

15) 不要吃生拌牛肉，除非是房东大妈做的

16) 因为那不是牛肉

17) 被306的BB弹打到，不要追究

18) 对于其他入住者的个人爱好和墙壁装饰不要追究

19) 禁止过度模仿

20) 禁止私自进入他人房间，除非不被发现，或者被发现但是打得过

21) 在考试院附近看到野猫，可以积极投喂

22) 在考试院附近看到死猫，不要追究，走过就好

23) 房东大妈给的饮料要喝

24) 4楼禁止进入，除非你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用处的

25) 地下室同理

26) 看牙要去泉边牙科诊所

27) 刷牙时刷毛应与牙齿、牙龈成45度角，以画小圆圈的方式活动

28) 每个牙齿都要刷，牙刷的刷毛一般覆盖2-3颗牙齿，至少刷5-10次，大概2-4分钟

29) 宗教信仰自由，但不要诋毁上帝，因为房东大妈是教会执事

30) 除上帝以外，不可有别的神

31) 不可拜偶像

32) 当记念安息日，守为圣日

33) 当孝敬父母

34) 不可杀人

35) 不可奸淫

36) 不可偷盗

37) 不可作假见证陷害人

38) 不可贪恋别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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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进入车间前，必须进行洗手消毒

83) 不乱开乱动非本人操作的设备

84) 必须了解设备的注意事项后方可进行操作

85) 发现危险作业要对当事人进行提醒

86) 走路过程中要采取正确的持刀方法，手握刀把将刀体紧贴在小臂上，刀刃向内

87) 生产线停止后，生产设备不得开启，防止因设备启动对打扫人员造成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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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请勿携带易燃、易爆危险品或腐蚀性物品进入电梯

167）乘用电梯时，请勿在轿厢内蹦跳，严禁依靠在轿门上

168）如电梯发出超载警报时，后进的乘客请主动依次退出轿厢

169）请勿强行进入正在关闭的电梯轿门

170）严禁人为阻碍电梯关门

171）严禁乘用明示处于检修或非安全状态下的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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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禁止拼装机动车或者擅自改变机动车已登记的结构、构造或者特征

220) 禁止改变机动车型号、发动机号、车架号或者车辆识别代号

221) 驾驶机动车，应当依法取得机动车驾驶证

222) 应当在人行道内行走，没有人行道的靠路边行走

223) 通过路口或者横过道路，应当走人行横道或者过街设施

224) 通过有交通信号灯的人行横道，应当按照交通信号灯指示通行

225) 通过没有交通信号灯、人行横道的路口，或者在没有过街设施的路段横过道路，应当在确认安全后通过

226) 不得跨越、倚坐道路隔离设施，不得扒车、强行拦车或者实施妨碍道路交通安全的其他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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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 必须穿校服上学

469) 独立完成作业、考试不作弊

470) 坚持锻炼身体

471) 积极参加文娱活动

472) 不迟到，不早退

473) 维护公共秩序，尊重社会公德

474) 热爱集体，助人为乐

475) 保持正确的礼仪，使用礼貌用语，对老师和来宾有礼貌

476) 不能戴戒指﹑耳环﹑项链﹑手镯等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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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文稿必须原创、首发

1212）在稿件开头注明姓名和联系方式

1213）网络投稿整理成文件的格式发送至编辑邮箱

1214）投寄稿件请用挂号或快递形式，否则不接受稿件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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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74）应按协议约定的劳务服务内容、要求和方式全面谨慎地提供劳务服务

5975）不得从事任何业务性质相同或类似的兼职或其他工作。

5975）服从工作安排

5976）保守商业秘密

5977）认真履行工作职责、团结协作、遵守劳动纪律，按时上下班，完成岗位工作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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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94）依照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缴纳税款、代扣代缴、代收代缴税款

12895）税务登记证件不得转借、涂改、损毁、买卖或者伪造

12896）帐簿、记帐凭证、完税凭证及其他有关资料不得伪造、变造或者擅自损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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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了，实在太多的规矩了。我根本看不过来，更别提遵守了。我扔掉手里的守则，踩着乱七八糟的纸往门口走，短短几步路被绊倒两次。门把完全拧不动，门被我拽出“哐哐”的响声。

我焦急地回头，发现他就在我的身后，同样脚踩所有守则。他冰凉的手捏住我的喉结：”这样门是永远打不开的。“

我又在脑内快速过了一遍论坛里讲的规则：”我想要的，还作效吗？“

他礼貌地笑了，左右移了移他的脑袋。

我在他的指尖间颤抖，而后突然意识到，既然能被触碰，就能被伤害。我想到了厨房里的刀。

那得在走廊上重新走一个来回。我真的不想去。

可是……

杀掉。

水果刀小巧，二指来宽，一面平直一面有弧度；西瓜刀纤长，一刀可以整个劈开，汁水四溢；菜刀是一个简单的矩形，顺手、常用；砍刀刀背厚实，每落下一次都震得虎口发麻……

金属会反光，色泽冷硬，沾上了血依旧会反光，却变得柔和。

应该用他的血淬炼一把刀。

刀架就在那里。

我像着了魔似的往走廊的深处走。我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狂奔起来。

我也听到他的声音。

蛇，吐着信子，湿冷的气息沾上我的脚跟，鳞片划过地面，婉蜒运动，快速靠近。

又变成了成群的蜘蛛，多到不可计数，一层一层，堆叠在一起，上面踩着下面的，影影绰绰，窸窸窣窣，八条腿交替运动，像一个整体涌动，塞满了走廊。

一种无法被描述或者形容的生物，我绝不能回头，他无限伸长的一部分轻轻搭着我的衣角，因我快速的跑动若即若离。

水，深海，丑陋的鱼、少得可怜的氧气和巨大的压强。我要因这满溢的湿度窒息。

可以燃尽一切的火，瞬间蒸发了所有的水分，外面的暴雨好像也被烧干，整个世界是一个沸腾的蒸锅。我追着我自己的影子跑。

他是一切我恐惧的、能杀死我的东西。

“只要亲爱的你喜欢，我可以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这是我想要的样子吗？意念可以影响多少？

最后几米，他变成了黑暗，无边的、纯粹的、质量极大的虚无。好像进入了子弹时间，我的脚步随着他慢了下来，时空都扭曲了，在被吞噬的前一飞秒我到达了终点。

拿到了一把主厨刀！

柳叶型偏刃，刀头锋利，可以刺穿很多东西。

“哥哥。”

回头，闵智恩站在那里。

“哥为什么要拿着刀？”

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她还是那样玲珑漂亮。我们为什么分手的？就如他问我的，我着实想不起来。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你不会伤害我吧，哥哥？

“不要不说话啊。

“请回答我。”

她走过来，停在我一步之遥的地方，看起来要哭了。

我靠在洗手台上，快拿不稳刀。

“宗佑啊。”

是我的母亲。我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没那么坏。她总是笨拙地关心我，偶尔问我要钱。没钱是我的问题，不是她的，我猜这和其他很多亲子关系类似。这也是我会为了下一本书来这里的原因之一。我真的很需要钱。

“宗佑啊。”去看看哥哥。

“宗佑啊。”写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宗佑啊。”妈妈是为你好。

“宗佑啊。”我付出了那么多，你要有出息啊。

我痛苦地捂住双耳蹲下去，蜷缩起来，希望自己变成世界上最小的单位，一枚原子，一粒夸克，随便什么都好。

“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宗佑啊……”

”徐文祖！“我尖叫他的名。

在喊出来后我才意识到，我知道他是谁，我一直知道。

黑鞋，黑裤子，黑衣服，我视线缓缓上移，看到我熟悉的徐文祖。

他看起来很满意，为我终于记起他，为我终于记起自己。

徐文祖是考试院中一个杀人者和死者，我是那名存活的租客。

我觉得徐文祖是里面最可怕的一个。

世事也古怪，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属于任何宗教体系，不灭的灵魂必有很强的怨念，这里被虐待枉死的冤魂肯定很多，怎么排得到徐文祖？

我觉得他死得很乐意。

血涓涓地从他脖子上流下来。

这里死了那么多人被困住的只有他吗？除了我他还在满足别人的欲望吗？满足的人多到足以写出一篇规则了？

“亲爱的，在想什么？”

我扶着身后的水池边缘缓缓地站起来。

“不用再害怕了。”徐文祖说着抱住我。

刺骨的寒冷这时候才找上我，骤雨滂沱，空气湿冷，湿漉漉的衣物鞋袜，让我在夏天也控制不住地发抖。

徐文祖是一点点暖的。在我的记忆中他体温比通常的人低一些，在盛夏总是长袖长裤，遮住一身的疤痕。而他的拥抱现在是暖的，把我从苦寒中拉入秋日的红叶间。

我一刀插在了徐文祖的脖子里。刀刃堵着伤口，只有一点点血流出来。徐文祖郁郁的乌黑圆眼睛俯视我，一眨不眨。他向我砸下来，砸在我怀里，在两个人一同坠落的短暂失重里幻化成了一只羊羔。

羊羔薄薄的耳朵在颤抖，滚圆的黑眼珠仰望着我，至善、至纯、至真，灵魂都要被这清澈震荡。

我捏住它的后颈，卷曲的羊毛缠绕在我的指尖。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拉刀柄。大量的血刹那间涌出来，倾泻到我身上，现在我闻起来也是一股生锈金属的腥味。刀插得太深，可以感受到刀尖在骨头上摩擦的阻力。

刀抽出来的时候溅了我一脸血，刀尖都卷刃了，羊的脑袋勉强连着身体，像一件弄脏了的破衣服掉在地上。

我用掌根擦掉脸颊上的血，一片红得似火的枫叶滑到了手心。

只要我喜欢，徐文祖可以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羊羔挣扎着想变成人形。我往出口跑去。

又是这条走廊，我在这条走廊上移动到别的生活区域，在这条走廊上认识新的房客，在这条走廊上和别的租客对峙，在这条走廊上和徐文祖打斗。

我好像在这里跑了一辈子。出来，便是新生。

我躲在总务室窗下，徐文祖在走廊里往这儿走。

 

门正对着我。

那扇门必须没有上锁。里面的机械元件都是可以活动的，没有卡死，没有生锈，只要转动把手，锁舌就会顺滑地缩回去，门就会打开。

我冲过去拉开门把。

 

   躲在总务室窗下，徐文祖在走廊里往这儿走。

门

  我正对着我。

 

 

   躲在总务室窗下，徐文祖在走廊里往这儿走。

 

门正对着我。

 

   我

 

哇，成功了。

意念在世间是可行的，我们的想法改变了此地的现实，你读到了开着的锁，你想了开着的锁。我不知道这篇故事发出去除了这扇门还会改变什么，但我真的需要开着的门。谢谢你。

END

 

   躲在总务室窗下，       在走廊里往这儿走。

 

门正对着我。

徐文祖

 

 

   我